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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史一卷】第八章:新征程的准备工作——武功(下)_快资讯

来源:哔哩哔哩    时间:2023-03-05 20:53:32

数年时间,一转即逝。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通过润物无声的初步改造,朝廷最终掌握了基本准确详实的一手资料,综合考察分封贵族的才能素质、压迫残酷度、改造积极度与废邦立郡期间的忠诚度等多方面因素,选出合格的诸侯士卿参与后续士官工作;筛出些许过于不配合且罪恶满盈的人发配刑期徭役;其余迁作京兆籍贯,依才能允其参工、参科或为庶民,受礼部统计。无论何等,其下数三代皆不准从仕。

分封贵族阶层就此彻底消亡,卡斯蒂亚新军则在他们的尸骨上毅然新生。

卡斯蒂亚国朝军校于京兆秘密新设,天下兵书、军械尽集于此,由林甯翊及其子嗣亲监,三尉、合格士卿负责主讲编册、推演新略,武职官僚与审查合格的民间诸军事组织学会旁听学习、提供建议。

出于实际考虑,太宗对新军的要求是【高素质且综合性强,同时具有教育传承的可复制性】。这支军队不必有多么摧枯拉朽的战斗力与推进力,但却需要有当年义军同等层度的组织度、决意性,以及对卡斯蒂亚王朝、莉莉丝教及民本主义意识形态的坚信。其善于发起群众斗争,同时又能听从统一号令,操作运用时代技术的先进武装,还能将这些总结成册,为后世用。

无论是对内平治蛀虫,还是西征帝国逐独夫吊民伐罪,信仰都远比战斗力要重要的多,林甯翊深谙此理。

最终,军校士官花费数月时间粗略整理出

了一套适应现今卡斯蒂亚时代国情的兵制训法,可堪大用,但大多数据仍需实战演练得出结论。

(军师旅营卫行伍人数比

50000:12500:2500:500:100:25:5)

王朝自地方民兵中密选五千仁勇之士,组建出两个旅统一进行训练与军事、思想教育。

另一边,这一年来六郡寡头首次领教到诸侯们在过去二十多年内遭过的痛苦,可谓饱受桎梏、诸事不顺。六郡监察对这套范式已然驾轻就熟,又不必长期铺垫文斗作势,便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如今已然夺回民心,重将矛头指向寡头家族。如今阶层矛盾正如干柴烈火,只待王畿派来的两桶热油浇上来彻底点燃。

新军形成战斗力后,林甯翊发布代号为【双月】的军事行动,临时授卫侯尉、戍伯尉统旅之权,使之受六郡采风台管辖指挥,携特化军械开奔地方,各处于东北、西南处。

总监察使率各部同步发难,发纸贴散播各城,将寡头所作所为以详实数据公之于众,煽动民众爆发情绪;民间潜在线人则四处传阅“小道消息”,诱导民众思考指向,暗示监察使身份,用最快速度把郡民拧成一股绳。

早就埋伏好的二旅得信后即刻协同东西并进,冲进县城抄了当地寡头的家,震慑执政官,将首恶枭首悬于城门,散出家财示民以据,又配合当地监察使演讲鼓动民众,最终完全得到了当地人的支持。将寡头家族、政务官等其余成员生杀审判大权交由民众自决、要求城郊野乡由国人自行解放、承诺城邑政事暂时由国人自治后,二旅马不停蹄赶赴下一城邑效此故事,连续解放诸多地区,甚至于二旅直接按营为单位拆分,各自兵分五路急行军,一夜光复六郡近半。

「……“啐,死寡头!”甲启还不解气似的,用没伤的那条胳膊又向这具早已面目全非的尸体上砍了一刀,倚着墙桓边包扎边骂,“废邦立郡的日头里你们这帮狗东西可让爷吃了不少苦,现在又感觉如何了?我虽也非什么好种,但火不能对同胞发这个理如今却是晓得了。倒是你们,私下做得龌龊事一点不比我们少,怎的还有脸说甚么知民爱民、为王前驱?”

征士与国人的喊杀声震天动地,一窝蜂地从这处宅邸杀向那边的别野,甲启的思绪也像他们一样四处乱撞、气血上涌,一时竟骂上了头,连手里的动作也停下了。

“嗳,小甲子别宰死人了,这边还有好几条大鱼嘞!”远傍领队的卫长一声喊话惊醒了甲启,他恶狠狠地瞪了眼残骸,紧着把人身上细碎物件塞进兜囊,抄起立在旁角的铁刀又下了场。……」——《甲氏列传演义》

在二旅“跑步式”解放六郡的同时,其余地方的监察使也在实时跟进舆论攻势,直播二旅战略进展。依距离由近到远与时间由短到长,各城邑在监察使的带领下分别完成了「先行演讲组织民众→发动民众→配合城外王师夺城→发起国人暴动自行除恶」等一到四个阶段的工作,大大缩减了义军的光复时间。

寡头们完全处于失序与茫然中。他们完全不理解王畿多了什么底气,又究竟暗中埋伏了多久,以至于在今天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突然发难,一举击溃多处城寨——这个消息还是他们听外面叫嚷的国人口中说的。

外面那些庶民说的话是可信的吗?监察使散播的消息是真实的吗?义军人数几何?装甲精良否?现在何地?私兵部曲能不能打过他们?

【还剩多少时间?我们跑不跑得掉?】

许多贵族连这个问题都还没能想到,他们的家宅就已被义愤填膺的国人们围攻损毁了,连带自己罪恶的尸骨一并被埋在瓦砾下。

最终,只用一天一夜,六郡便近乎全境光复、国人自治,只有徐郡郡治垠县覃氏作为最根深蒂固的寡头仍在负隅顽抗,但入夜后也因国人暴动失掉了半座城的统治权,二旅亦南北夹击奔向垠县,覃氏丧钟已鸣。

最终,经过又一天的里应外合,垠县城破,覃氏自焚,【双月行动】宣告结束。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前后约一年时间练成的五千新军,在短短两天时间内闪击六郡、全歼寡头,打出了当年福奇义军都未曾有过的卓越战果,威震王朝,以至于林甯翊都想过是否要将代号修改为双日行动,更显巧妙。尽管如此战果免不得主场作战与监察官、国人的天时地利人和协助,新军并没有打过几场大战,但气势打出来了,之后什么工作就都好办了。

后世人通过宫廷解密得知此次行动名称,无不笑谈曰:

双月当朋,东西南北皆城靖;

二日顺义,六郡六合共通商。

————————

六郡事平、社会震动,林甯翊连发四道诏令,各自在不同领域激起了千层波澜,让我们依次鉴赏。

首先,寡头家族不复存在,改良郡制便要推行。新军练成时间内,林甯翊与二公六尚书多次密议,初步确定了改良郡的大体制式。

林甯翊朝间的共和郡制度,是以百家协会为核心的多党制雏形。

不同于正常郡县的传统仕途、官主民辅的文官体制,共和郡制为百家协会提供了一条技术官僚晋升路线。

就组织上而言,成型的百家协会远比地方自然生长出的家族要条理分明、诉求清晰,在技术性上也远强于寡头。

同时,百家协会作为参政多年、实践成功且受多次调控制衡的成熟体系,其适用程度也是原始民主所无法比拟的。发展至今,百家协会遍布王朝四方,晋选制度规范、社会面广泛、能士极多,既可举贤任能,又能保障流官换届的稳定运行。

推行之初,不同郡所行共和制皆有出入,这既为满足六郡的不同需求,也是为了并行试点,探究多种方式孰优孰劣。如徐郡由百家协会经过行会内部投票推出各部司长官候选人,通过郡民公投任命,更贴近郡县制一些;阗海郡则成立议会,由百家协会中理念相合相近的派系自行结党竞票、角逐议长,更贴合民主制一些。

官方仅保留监察官职与郡治政治顾问团由王畿任职,实质持观望态度。

有心人可以看出,共和郡制与此前林甯翊所建的任何体制都有所不同——这是他第一次在明面上进行政策试点而非直接推行完善政策,且除保底观察机制外完全不予干涉。

太宗有他自己的考虑。

尽管林甯翊的政治天赋超凡入圣,但经验与阅历等时间与环境带来的成长也是决定一个人能力的重要因素。执政三十年,林甯翊的每一条变法改革不仅改变了卡斯蒂亚,亦特化了他自己的思维模式。时至今日,他已被自己创造出的这套中央集权体制束缚,再难从零开始创造一条与之大相径庭的新路;他长久以来积累出的政治威望、繁重的政治事务、西征帝国的人生目标,与作为君王的身份定位,也让林甯翊难以亲自下场参与六郡共和制改革。

改制变法,五年之功;废邦立郡,廿载所成。想要建成完善且包容万象的国家级体制,更需要至少一代人的时间与努力。纵使林氏有长寿的血脉传承,事到如今,林甯翊已没有再一个三十年,倘若断代、托于下代继续改革,又有什么能保障继任者贯彻执行呢?为此而使后世朝政崩坏,实属不智。

最后,共和制改革本就是对民主道路的进一步探索,是对民众的进一步放权。林甯翊常言独夫民贼,可他自己又何尝不算是独夫?高祖太宗能做到克己复礼,难说后世的卡斯蒂亚君王不会陷入权力的怪圈。如果他依然如从前一样参与共和改革,即使体制完善、运转规范,也只能沦为纯粹的裱糊泥、贴金纸,与民无关。

只有实践,才能获得经验;只有犯错,才能汲取教训。经验教训,是推动人进步的关键。若为些许短期效益而故步自封、不让人自行前进,那与因噎废食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人亡政息可畏,换代之革可怜。身不符而时间行之事,时无命而强欲求,作大业事

中道而崩阻,意固本而反往其末,祸殃至矣。」——《太宗治国策》

因而,即使行政效率仍有不足、决策制度并不完善,林甯翊也依然选择放手。

不过,太宗不能亲身下场,林家的子嗣却未尝不能前往;林甯翊寿数不足,他的后代却可因为这些实践阅历,潜移默化地产生出与之类似的思想。六郡政治顾问团中,便有数个太宗亲选的林氏宗亲陪同参与。

高祖立国休养生息,太宗建制而除外患,第三代君王便要背叛既有定位,实现真正的共和——这是林甯翊的想法。

他想着那几个仁厚爱民又颇有能力的子嗣,对未来充满期待。

其次,新军在六郡试水战中打出了赫赫威名,下一步便要借此威望征兵募兵、扩大规模,进而将目光望向国外,那个卡斯蒂亚真正的大敌。

林甯翊翻找一番,找到了那篇废邦立郡时写的檄文,稍加改动后广而告之。

「告天下万民檄:

今我王朝,文正盎然;朝廷治下,日新月异,国殷财富,非先父是时积贫可言,可谓治世之始矣。

然文礼常止于愚昧,天理不传于恶佞,大民之国,外有强敌鹰犬虎视眈眈,常欲摧长城而作倒悬;内多野民蛮兽袭扰国人,固应受教化以悦民心。况西陆广大贫隶同胞若板上鱼肉,急待助之,吾等于此岸又何安寝!

夫帝国士,罪竹难书。慢侮天地,悖道逆理,祸乱朝野,日月不宁。鸩杀上下,以篡其位,口言至纯,居则甚之。残贼尊任,奸党登爵,忠正挟存,良士受诛,使万民奉独一人为上,而彼互伐不顾,上下贪贿,莫相检考,刻剥百姓,厚自奉养。茫茫诸生,甘作豕狗,彼我同胞,凄凄难怜,死者则露尸不掩,生者则奔亡流散,幼孤流离,庶众系虏。

尝闻于此,孤欲泪而不得,恨之入骨、痛自肺腑,每望发王师拯苍生于水火之间,逐独夫以顺万民之愿。然寡人不通军略,惟善民政,国无余力,方至于此,乃纵敌放浪于卫西之地,弃彼同胞于郭墙之内,恨心不已,终奋丗载衷烈,以蓄天下民心,除暴安良,引歧途之诸侯复还正向,镇逆定顺,使六郡之民众乐运兴平。

吾辈之人,肯将己身诸付于敌?彼路同命,怎有望而不争之理?

文治武功,皆有显证,天命昭昭,自在人心。是此时也,大势既成,则当顺天意而伐罪邦,作干戈以灭私徒,再兴义军,解放同胞于恶役,匡正四海,齐享太平而高歌。

凡我国民,宜各尽天职,各勉尔力,共襄大义盛举,共诛污吏暴君,以速兴义军之力,合赞王朝之成功。业既念成,则受新亩,席列士尉,可以为长。

大义申明,布告四土,有志士者,来靖新军。」——《卡斯蒂亚再兴义军檄文》

这篇檄文是自建国以来官方发布的首篇动员文件,它的出现宛若一石惊起千层浪,伴同此前的六郡行动一起引起了民间的广大热议。

回顾此前的卡斯蒂亚,林福奇虽在义军长征时为鼓舞士气或争取民众,写过许多短小精炼而石破天惊的檄誓,但建国后,忙于诸多事宜的高祖少有文章出世,社会风潮逐渐从官方主导向民间自决过渡。

待至太宗朝,林甯翊私下虽著作非凡,但生性谨慎的他从未外泄一册,也没有在言语中透露过一丝半毫,乃至加强朝政不透明化,进一步隔绝开宫廷与民间,将社会风潮彻底让与社会无意识。

朝堂施策、民间自决,王畿虽在此间重焕生机、欣欣向荣,但思想导向亦多拘限于文政科技,军旅激昂之作并非主流所求,整个社会趋于平淡确幸。边塞乡郊各类武人的披靡表现更加速了这一进程,与社会思潮形成恶性循环。

在这样的环境中,崇武习韬虽说还未被歧视,但也着实没什么好名声,多数人将其视为吃力不讨好的营生,往往只有实在无技艺的人才会往这条路上凑。

然而,新军二日破六郡的光辉事迹,与兴义军檄文的慷慨激昂打破了这一局面。庶民震撼于新军之能,重新抬眼正视军戎,被点醒般思考着军伍存在的必要性以及与之相关的凛然大义,回忆起祖辈那些戎马一世为民造福、走南闯北好不威风的义军故事,也真正睁开眼界,从经营了近百年的卡斯蒂亚王朝向外探去,看到了那些从未谋面、却又似乎能感同身受到他们苦难的同胞。

「……世界之大,却不只有我们卡斯蒂亚。

卡斯蒂亚民族是伟大的民族,因他们生来就是要为别人造福、为世界谋大同的。

我们当睁开眼,看看这世道,回忆祖辈的荣光,想起过往,效仿圣高祖、圣太宗那时的人民,拿起武器,解放同胞!

睁开眼,看看这苦痛的世道!……」——节选自近代北卡斯蒂亚联邦某次讲演

王畿群众重启思考迎来大讨论,而本就坚持这番事业的相关人员则似久旱逢甘霖般欣喜若狂、参榜报名。他们中也有单为讨口饭吃的求利者,但更多的却是被时代大浪淘沙后依然坚持的初心者,一直以来踽踽独行难被理睬,如今拨云见日、得见天光,怎能不为之感慨?

尽管声势浩荡,但受限于社会长期风气积累,实质效益反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相较王畿广大土地人口显得杯水车薪。

本来这也在林甯翊的预料之中,他只想用这篇檄文震醒王畿、为后世铺路,而外畿才是这次征兵政策的主要指向地。

然而,或许是历史的偶然性起了奇效,亦或是全民教育的长期积淀发挥效用,启蒙民智使人才辈出、民间变量增大……一位小人物的无意识发力加速了历史走向,为她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后世带来了颇为深远的影响,更助她自此走向一条载入经传的道路——这种事,以后会越来越多。

王侯有种的时代已经被林甯翊砸碎了一个角,接下来只待它自行脱落即可。

彭海郡项县,一户民居。

杨亦尘展开纸宗,细细端详其上词句,偶尔惊叹,以为妙绝——这是她几天前自县衙布告那抄录的檄文。

农事多杂,杨亦尘虽在一开始就听闻此事,但不免耽搁了几天收拾田地,方今才终于挤出时间火急火燎跑去观榜抄文,比同好晚了许久。

作为一位热衷于军旅的普通自耕农,杨亦尘与其他初心者并无二样,倒不如说他们都和常人相似,看不出差别。

一般人只把这些当作爱好,生活中另有生计,只有极为狂热又只专于武艺的家伙会以此养家糊口。毕竟,王畿没有那么多岗位留给他们,社会上又没有好的待遇与声誉,再热爱也当不了饭吃。

但如今,一切似将有所不同。

隐藏在家庭日常与蓝天黑土后的理想被岁月榨干枯瘪,已许久不曾显现,但这同样意味着它不剩一滴水分,只待一丝火种便能燃作滔天之势。

既已晚了,倒也不必匆忙,更要准备齐全、道好平安再走。收拾物什的过程中,豪情渐退的杨亦尘敏锐地意识到了一点:左邻右舍虽多议论檄文,却似乎并未有人真切执行。

稍加思索,读过书的她理解了现状。

君上之檄文无疑甚好,口径却过于广泛,不指向任何一个阶层,所以没有实现最理想的效果;自己因农务未能第一时间赶赴,虽是憾事,却亦为机遇——她何不自行撰写一篇引申章论,向同乡同袍晓以大义大利?

其他行业是什么样杨亦尘并不了解,但就自耕农来说,最重要的无非四样:土地、气候、农业市场,与国家制度。只需写明西征战争将对粮价产生怎样的影响,又会促使农业生产转向何方;参军对于自耕农的好处几何,战后土地价值分配会有什么样的变局等等,便能真正说到大家心坎中去。

村社时常召开聚会,杨亦尘便赶着这个时间点向同乡说明自己的意图,有疑则答、有思则应,尽可能地去说服大众;早定好的套辞效果优秀,已预料的问题也完美回复,至于个别漏洞,她也只能在承认自己没有答案的同时,不卑不亢地用气势与其他方面的逻辑盖过……最终,信服者相较满意值稍少了些,但也在预期范围内。杨亦尘只得感叹自己还不够成熟,寄望于下次会有更多经验。

带着那些多少被说动的同乡,杨亦尘以村社集体为名义登上教堂与主教协商交涉,获得许可后在互联网上发布了这一引贴,同时放开控制,支持各色人等自由评辩;不出几天,她的引贴下就多出数个分贴、上千争文,而此时的杨亦尘早已带着同乡参军受训了。

一村之地相较一国着实渺茫,作为一个普通人,杨亦尘亦深知她没什么大的能力与影响力。她只想抛砖引玉,通过这一攥思想的火苗,点燃起万事俱备的王畿干草垛。事态的发展也确如她之所料,许多举棋不定犹豫不决的农民被引贴砸醒后彻底坚定信念,诸如工商等其他行业的初心者也有样学样,纷纷效仿推出引文,最终引领出全王畿参军热潮……追本溯源,没有杨亦尘的心血来潮,王畿人必然要晚几年才能跟上节奏、参军总人数大打折扣;如此,第一次西征的战果怕也不会那么显赫。

「非是前思独求义,草莽不曾欲名利。

逸尘一日同风起,烽火燎日十万里!」——太宗赠杨亦尘诗其一

杨亦尘从王畿人的视角出发,认为檄文过广而不专确有一番道理,但另一面,外畿听闻消息后万人空巷、被解放的广大庶民踊跃参军报国,也就不是她能料到的了。

总而言之,各郡爆发应征大潮,一时求不应供,兵部只得频繁下场,宣明本批募兵指标:六旅共一万五千人,同时解释现有新军人数过少、难以训练大量预备役,欲参军者民众可自行锻炼体魄,待下批次募兵。

同时,兵部正式介入地方、调整军政结构,诏安民间组织并为地方协会,遣员驻会负责传达中央意图、输送教材,使之进行预备教育,减少后续新军工作量。

了解民情缘由后,太宗大笑出声,登时书诏,宣布放开此后条文政策评判诸权、允许大讨论,用王权背书言论自由,交由法部讨论执行。

然后,林甯翊展开王朝经济卷宗与新军数据,和户部尚书、兵部尚书、莉莉丝共同统筹计算卡斯蒂亚国力究竟能支撑多少新军。

民情鼎沸,原定计划自然要与时俱进。林甯翊大手一挥,将机动新军总数由原定两军十万人扩编为四军二十万人,并暗点首开先河者、要求军方好生关注。

未计在机动兵力内的京禁卫与西边军亦要相应扩增、重新列装改头换面。林甯翊对新军十分信任,以为自此之后便要重建先父伟业,乃至更进一步,再无西陆边防之说,故要求西边军上下各部在战争开始后陆续向东进发,合并东边军为东方拓土殖民总军团,日后便宜行事。边军弟兄苦了这么多年,也该打些轻松仗了——当然,如果他们中有人想跟着新军报血海深仇也是可以的,早些提出申请转编即可。

无论向西还是向东,最终的福利待遇都丰厚至极,林甯翊不吝啬这些。

最后,林甯翊彻底将王朝地方行政规范化,形成州郡县三级结构,立十七州并重划州界,使无一州可全占天险割据。

「汝中有吾、吾中有汝,使之互制则天下安,切不可喜一时之虚景而废国朝之实利。如若不然,取乱之道也。」——《太宗治国策》

废邦立郡尚未成功时,三藩之地曾以郡为单位短暂实践过行政、监察、军事互不统属的三权分治,效果颇为显著,不过那是太宗亲选特务人才,难作常务直接套用。

一番权衡,林甯翊最终将分治法提升至州级应用,废正州级长官,另设互相制衡的布政使、法宪使,如有军区重任还会加设指挥使,分离州权、破碎县权,形成了以郡为有机单位的统治架构。

「若为一臂,则可攻人而自守,纵其难久亦伤心;但取一指,则不成事而力微,虽大国亦蝼蚁息。惟掌进握退合,少力而多能,依此则国朝上下如臂指使。」——《太宗治国策》

不同于可建成王朝统一行会的其他门业,中央不会允许,也不可能允许军事一体行会的诞生。经朝廷扶持,卡斯蒂亚最终涌现出诸多遍布各郡、犬牙交错的民营宗派,其虽理念不同,然皆受国朝调度。

西征战争开始后,这项制度也被用于训练新军预备役与地方协防军。朝廷借此废去了基层长官的军权,使之专于行政;将尉官从行政体系中独立出来,另设地方调备军列入军区,促成了自上而下政军双线平行的文武分治。

以每郡二营为限额,军区直属的地方调备军与宗派民营的地方协防军各占其一,二营互为攻守犄角、相互制约的同时又共同推进了卡斯蒂亚的拓荒大开发事业。

最后的最后,林甯翊发出一道直通于采风台的密诏,令监察官由特务机构转型、恢复正常化。当然,现有的特务人才不会就此冷落埋没,太宗指示将采风台逐步分设两处,一处保留特务机构职能与现有人属,转作监军,负责情报工作、间谍作战与政治干涉,仅在军事体系中流通;另一处则负责正常的国朝流动监察。因军事重责多位于西,太宗故将前者命为西采风台,后者自然便是东台;后世为便捷,也有用军台、民台称呼的。

“……你这家伙,真要弃医从戎?还不是去当军医?”夜色下的和寿堂依然灯火通亮,许伯清面朝案桌,手拿一杆轻秤称量药材,尽管面色凝重似沉冰,动作却依然精确至极。

“吾志在四方。况大义凌然,未有不前之理。……望师谅过。”平日桀骜不驯、出口轻佻,却也尊师重道、会在这种时候帮师傅筛选煎药的乐盈,此时却只是背向许伯清,面朝药柜神色不明。

“学好了救人术,如今却又要学杀人术,还是杀千百人……唉,罢了,罢了!”许伯清装好药材包成包裹、放下轻秤,语气云淡风轻。只是平日小心的他,今日太不注意了些,保养甚好的桌漆被轻秤一磕竟出了坑点,声音回荡在一时无话的和寿堂,显得尤为压抑。

“你这孩子,天赋异禀,却不是个专材的料。谁知道呢,或许是医学太窄,容不下全才吧。”许伯清揉揉眉间,终于还是转过头看向乐盈,这个让他又喜又恨的徒弟。“你要去便去,只是别忘了医者仁心。卡斯蒂亚以民为本,此番非兴杀伐之孽,乃吊民伐罪、替天行道,切记,切记!”

“……晓得了。”乐盈也回身,郑重地鞠了一躬,随后青衣闪过、不见踪影,独留许医圣一人站立,良久不言。

————————

或许有人会对杨亦尘在村社中涉及到的如村社集会等事产生疑惑,对卡斯蒂亚基层架构亦存不明之处,现便在此阐述一二。

尽管我们常言卡斯蒂亚的行政结构是州郡县三级,但若要追求完整还应在县后附上乡、村二级(如若是纯军事性戍寨则为镇、里二级)。

不同地区乡镇与村里的规划布局虽因地势而显得各不相同,但本质都是以【布政府衙、国教教堂、市民广场】为基准点向外辐射覆盖的三心式布局,军镇无非也只是换换名字与运行范式,实际也在其中。

布政府衙,顾名思义便是行政、司法机构等官方产业的集聚地,政令从这里发布,民情也于此聚合;为便捷高效,布政府衙多位于地域的中心点,正如中枢向四周延展。

鉴于卡斯蒂亚的政教合一体制,一个地方的总教堂正主教一般都由该地行政长官兼任,但他却也不是教堂的直接负责人;应该说,任何教堂都由莉莉丝与王权直属,就算是分教堂,他们的主持与附属教士也只能算维持组织,而非行为组织。除却宗教上的至高地位,教堂更担负着庞大的经济、军事、文化与学术职责,如地方教育、跨地信息沟通交换、百家协会事宜、科学技术实验研究、手工业集成乃至军事宗派等重大事务行业都依托于教堂环境与莉莉丝互联网方能运转实现,新魔导技术的产生更让教堂相关的事业种类与日俱增,其重要性可见一斑。尽管同样受制于地域距离,但以聚居地为参考系,距离变量便远小于人口密度对宗教的影响,与国教相关的事业又依赖人口运行,因而国教教堂一般位于人口稠密区中心。

卡斯蒂亚王朝奉行民本主义思潮,即使是中央集权式的行政架构,林甯翊也在其中留出了极大的地方民众参与空间。普通郡制与共和郡制的最大区别或许只是前者实行自上而下的流官任命,后者实行自下而上的选举任命;即使这样,从共和试点中发掘出的可以与现行体制融合的模式,也会及时移植到全国各地,因而虽只有六郡试点共和郡制,但卡斯蒂亚民间仍保持着相当的政治活力,市民广场便是这一现象的集中体现。作为民本的象征,市民广场会年度召开官方性的全民集会,讨论过去时间发生过的事件、执行的政策,并由民众推举出的各话事人进行参议、提出想法供官僚参考;民众也会在休息日自发地举行集会语政或是闲谈文艺大会以供消遣。在此之外,市民广场最主要的职责便是商业贸易,个体户会在这里摆摊贩售物件,手工业工场的销售门店也开在这里,若是县城、郡治等大地方更会有外地人、乡下人赶集互通有无;围绕这些的服务性行业也扎堆般集中于此。

市民广场既受限于地域范围,又受限于人口密度,更要为外地流入作考虑,因而位置不定,一般与教堂、布政衙呈等腰三角结构。

县级及以上则因人口、地域规模扩大,总布政衙、总教堂、总广场都无法以单一之力有效覆盖全域而走向多中心化,不再适用于这一布局,但它们的职责依然没有变化。

风烟俱净,水波不兴。万家灯火下,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亦不足为外人道也。

卡斯蒂亚王朝的齿轮轰隆隆地运转着,愈发震耳欲聋——它终将以不可阻挡之势,向外迈出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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